九卿

随便写写

【昭三暮十】 因果不渡

六欲七情,无人不苦












钱昭✖️于十三

OOC

时间线大战后都活着

不接受ky不接受撕逼不接受黑任何人

不准上升

刷评论太多会删除哦~

【禁抄袭,转载借梗私我】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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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又是一年新雪初降。

  鸡叫三声时于十三被屋外雪折树枝的声响扰醒,宁远舟说他埋怨得好没道理,且不说院中那几棵树枝干多粗,就是昨夜那场雪细得同盐粒有什么两样,伤口疼就说伤口疼,不要怨天。

  于十三再不狡辩,抱着胳膊没骨头一样往宁远舟身上靠,嘴里殷殷切切地呼痛,活像磨人的狐狸。可宁远舟还是一把将人扶住了,压住对方伶仃手腕半晌,又把人揽到床榻上。

  面色无虞,但脉搏骗不了人,心脏搏动的声音如同混乱的鼓点,震得于十三头晕眼花,连呼吸都急促起来。宁远舟要去找钱昭,刚走一步就被拽住衣角,于十三仰着头可怜兮兮地喊着痛,宁远舟便顺毛哄,“所以得去找钱昭啊,喝了药就不痛了,听话。”

  于十三还是摇头,紧着喘了几口气,胸口锐痛安分到可以忍耐的程度时,他松开宁远舟衣角,“药在抽屉里,递我一下。”

  那是钱昭特意为他配的止痛药,不能多吃,但此时葫芦样的瓷瓶里只剩下三四个,宁远舟晃荡几下,听着里面空腔皱了皱眉。于十三接过,直接倒出两颗,仰头吞了。

  ”钱昭早早就出门了,去的佛安寺。”于十三倚着床帏,脸色依旧苍白,额头渗出层层冷汗,他握着瓷瓶,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,“今日是柴明生辰。”

  他这样说,宁远舟再无话可接,只是低头望着于十三不算好看的脸色,抬手将人外氅脱下,“在我这睡一觉吧,中午吃饭喊你。”

  于十三睁眼,对上那束没来得及收回的关切目光,轻轻笑了,”心疼我?”

  脑门不轻不重挨了一下,于十三也不收敛,揉了揉额头,握着宁远舟的胳膊借力站起,“哎呀哎呀,心疼我就说心疼我嘛,我这副形销骨立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被我折服很正常嘛~”

  他很不正经,宁远舟拍掉于十三不安分往自己胸口锤的手,咬牙切齿却无计于施。

  “但是不要爱上我哦。”于十三捏了捏宁远舟肩膀,将人目光引来后抚了抚心脏,微蹙着眉一副很可惜的模样叹了口气,“你十三哥哥我,已经心有所属咯~”












  佛安寺位于远郊,骑最快的马来回也要半日,还要走一段狭窄的山路,很是麻烦。但钱昭不怕麻烦,他爹娘在的时候每年都会携家带口来佛安寺祈福,柴明和他自然也在其中。较之于他,柴明心思更细些,央了僧人在院中种了棵树,说树成荫庇,他和哥哥以后也会成为家里的庇护。爹娘被哄得开心,钱昭却翻着白眼先走一步。

  他不喜欢这个弟弟,从头到脚的不喜欢。个子矮体格弱,除了只会日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,简直一无是处。

  后来剧变陡生,他入六道堂为护国护民,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便连命都可以全然抛出,却不想隔年大选他在最后留下的几人里看见那张熟悉的脸。

  钱昭记得自己那个时候没给柴明什么好脸色,难听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去,一心只想把柴明这傻小子从六道堂赶出去,营商开铺也好,做工学徒也罢,总之不要也过刀尖舔血的日子。

  可傻小子不说话,倔强地垂着头,待钱昭骂得快骂不动了,他才伸手小心翼翼去拽钱昭衣角。

  “你别凶我了哥,我不会走的,但是我会很难过。”

  “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,你让我跟着你吧,哥。”

  钱昭执起三炷香,高举齐眉,深鞠三次后双膝缓缓跪下。

  金尊佛弥高居莲台之上,垂头下望,莽莽人间,遍地苦楚。

  从佛安寺出来时天色已暗,日薄西山的夕阳顺着长阶铺撒开来,像是万江入海,最后都流向马车旁长身玉立的一人。

  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  于十三展臂,施施然欠身迎钱昭上马车,“怎么待了这么久,叫我苦等。”

  小厮驾马,车刚动于十三就往钱昭身边靠“晚上吃什么啊?老宁又要做那清汤寡水的蔬菜粥,太难吃了,我不想吃。”

  “他做饭确实难吃。”

  身边人跟个鸟雀一样欢欣的声音虽然有点吵,但也渐渐将钱昭心里闷堵的情绪疏散开,他垂着头轻扯了下嘴角,正要再说什么,一股甜香盈入鼻腔,垂头看去,一盒山楂酥被推到面前,于十三挑眉,“看来很喜欢,买到钱昭哥哥心里去了?那我真是太荣幸了,快吃吧快吃吧。”

  高温烘出酥油的香气,饼酥味醇,入喉后山楂酸甜的味道便萦绕上舌尖,惹得人食指大动。

  钱昭不喜甜食,但偶尔吃一次感觉也还不错。他紧绷的身体在甜食的抚慰下见见放松下来,像只被阳光晒舒服了的猫,余光瞥见于十三一错不错投来的目光,也有心思打趣一句,“你看我做什么?像没见过一样。”

  “哎呀,这你不懂了吧,好看的人日日看时时看都不会觉得腻。”于十三右眼一夹挤出个风情万种的媚眼,软踏踏撑着靠椅,也没个正形。

  “更何况是……看喜欢的人~”

  佛安寺僧人敲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撞到钱昭心上,只一下便让他心神不宁,目眩眼花。

  “嗯?好不好嘛钱昭哥哥,陪我去吃饭吧,我订了一桌好酒好菜,不要回去吃老宁的泔水粥了。”

  看钱昭不语,他就自顾自做主不说话就是默认,好生无赖。钱昭无奈摇头,却还是在车停下后任由于十三握着自己手腕往街口走。

  “你都不知道这家有多难订,好在老板娘跟我有些交情,要不今日还吃不上呢。”于十三拽着钱昭手腕,鱼儿一样穿过熙攘的人群,一边跟钱昭介绍这家特色,一边还能跟熟识的小娘子逗逗趣,顺带把钱昭揽过来一齐介绍了。

  钱昭拨开水蛇样伸来的手,眉毛拧的仿佛能夹死只苍蝇。

  终于落座,望着来斟酒的姑娘指尖暧昧略过于十三手背,而后者不躲反而朝人一笑,钱昭心脏仿佛被人掐了一把,酸涩的痛意在胸腔弥漫开,他举杯压下,可脸色并不好。

  “你怎么不问问我和老板娘是什么旧交情?”

  钱昭嗤笑,“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缘分,最终结局都输以你逃跑为结束,有什么好问的?这么多年都要听烂了。”

  他察觉不出自己语气有多冷硬,于十三却听得出,嘴角笑意愈发明显,举着酒杯却迟迟不饮,闻了半晌酒香又放回去,抬起酒壶隔着一桌菜为钱昭到酒。

  “怎么?你吃醋啦?”

  “你——于十三?!”

  钱昭还要狡辩,话没说完便见面前端着就酒的手骤然卸了力气,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拖住对方冰凉得手背,抬眼再去看,上一秒还调侃自己的人一句话的时间竟摇摇晃晃喘着气,一副痛苦模样。

  被握住的手还要躲,钱昭压了力气,将腕子翻转过来,两指搭脉,眉头愈发蹙紧。

  “旧伤复发还喝冷酒?”钱昭目光沉沉,绕过桌子去探于十三额头,“烧多久了?为什么不说?”

  于十三嗫嚅良久,最后也没给个准确时间,反倒觑着钱昭脸色,挎着人胳膊就要撒娇,“我没注意而已,你别生气啦钱昭哥哥,我们吃饭吧,美酒美食岂能辜负?我真的……”

  后半句话因为钱昭甩开的胳膊被迫打断,于十三愣了一瞬,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胸腔的疼痛搅紧衣摆,但他脸上还是笑着,抬起胳膊还要去捉,又犹豫着缩了回去。

  “于十三,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?明明尚未恢复,为何要跑去那么远的佛安寺?好好的饭不吃,要来这烟柳地寻欢作乐,若是平常我不拦你,但你如今——”

  两颗雷火弹炸在身侧,险些七零八落收都收不起,在死人堆里埋了两日,若非宁远舟不死心愣是给刨出来,钱昭都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看见于十三。

  很长一段时间,钱昭一闭眼就是于十三被带回来时浑身血污行将就木的模样,宫里来太医说熬不过去,他偏不信邪,苦药一碗碗灌进去,总算将于十三从阎罗殿要了回来。

  他那样精心,像对待什么宝贝,珍之重之,比以往任何都甚。

  而于十三呢……

  衣袖传来一点压力,于十三拽着他袖子慢慢站了起来,他烧的难受,高温压迫心跳,动作再慢也牵扯着一起痛。即使如此他也端出个风朗月清的笑,从怀里掏出个锦盒,哀哀道,“我真的知道错了,钱昭哥哥,你若是不愿意吃菜,那吃些山楂酥填填肚子?你不是最喜欢山楂酥了吗?吃一块吧~”

  那截白生生的腕子就在眼前晃啊晃,钱昭又思及方才那姑娘柔柔贴来的手,于十三并没躲,他很受用,那姑娘五官清丽但眉睫纤长,眼眸间虽盈着以色事人的笑,却暗藏野心,是于十三最喜欢的类型。

  钱昭忽然觉得很累,佛安寺的晨鼓暮钟穿过云霭又一次落入他耳中,他推开于十三的手,漠然望着掉在地上的山楂酥。

  “我不喜欢吃甜食,山楂酥是……是柴明喜欢的。”

  飞鸟欲飞,他不该强将人留下来,不得善终,是他活该。
















  钱昭走得急,在门口遇上宁远舟也不说话,喊他他不理,脚步匆匆地往厨房走。

  “哎!锅里有粥,我特意给你俩留的,一个两个都出去了也不说回不回来吃饭,在炉子上煨着……啊,熬药啊。”

  宁远舟追到门口,看着钱昭颇为嫌弃地把粥挪远了些,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又见他取来药箱升火烫炉,抓的都是驱寒止痛的药,顿时想起上午在自己房中胸口旧伤难忍痛岔了气的人,也觉察到哪里不对了。

  “于十三呢?他不是去找你了吗?”

  钱昭不理,恶狠狠把药丢进锅里,盖子乓铛一扣,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熬什么毒。

  宁远舟觑着脸色,试探着问,“吵架了?”

  “没有。”

  可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,目光躲闪,分明是口是心非的表现。

  但他不愿说,宁远舟也不好多问,只将话题转开,提到孙朗又捡了只小流浪,猫咪被野狗咬伤了前爪,你要是有空去看看。

  钱昭点头应下,仍是不语。

  宁远舟再无话可接了,他知道钱昭心情不好,往年柴明生辰前后他也都闷闷的,佛安寺倒是一年不落地去,有几次他也跟着一起,拜完后随钱昭去院里找那棵树。柴明没有立坟,这棵幼时亲手种下的树成了钱昭唯一的寄托。最初还是个细窄的小树苗,一年年风雨催着长大,如今两人才能将将合抱起,枝干四延,投下好大一片荫庇。

  沉默无话间,药也熬好了,滚烫都药汁溅到钱昭手背,似乎才将他出走的神智唤回。

  “等下药温了你给他送过去吧,我先回房了。”

  钱昭从怀里掏出包什么东西放在药碗旁,朝宁远舟一颔首,转身回了内院。

  “我送什么我送,我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,这什么东西,也送过去吗?哎!钱昭!”宁远舟空喊半天,没人理,回应他的只有风过树叶的哗哗声。

  宁远舟手里攥着油纸,包束的绳没系好,桂花蜜的甜味溜了出来,他打开一看,果然是街尾那家很难买的杏脯。六道堂一群大老爷们基本没人喜欢吃这些小孩口味的甜食,就连元禄都对宁远舟喜食一口酥提出多次不解,而这种含着桂花蜜糖的果干杏脯却是于十三的最爱。

  真别扭,吵架生气连药都不肯去送,但回来的时候又惦记药苦特意绕远去买了杏脯。

  于十三没让宁远舟等太久,药热第二次时房门便被推开,随之扑面的还有一身酒气。宁远舟皱着眉毛去捉于十三手腕,“你喝酒了?”

  于十三摇头,“酒洒了。”

  他比往日要静得很,说话声音也飘飘然没什么力气,宁远舟手再一翻,探上对方额头,冷汗下温度灼热。

  “赶紧把药喝了。”

  就着宁远舟的手一饮而尽,也不喊苦喊烫了,往日喝个药得劝个三四来回的人忽然乖顺下来反而让他不适应。转身去拿果脯,递过来时于十三已经钻进被褥里蜷了起来。

  ”不吃。”于十三把头撇去一边,嘴巴躲进被子里,“你放着吧,我想睡了。”

  白日里就被旧伤折腾一通,没怎么歇息好又巴巴去佛安寺找钱昭,车马颠簸都不提,就他那千疮百孔的身子在外面散一整天,还能自己走回来属实不易。

  宁远舟点点头,只给他留了一盏烛,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
  药里加了安神,他睡得很快,几乎一闭眼就跌进大漠荒山里,双方对峙,一国之君跪向山河,钱昭单手执剑抵在君王喉咙。那把开了刃的剑很是锋利,已然在梧帝颈侧割开个豁口,血汩汩流出,濡湿身上玄色长袍。

  “柴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……”

  “我待他,并不好……但他偏偏喜欢跟在我身后。”

  “柴明是因为我才进的六道堂,我本想等他回来就认了他,没想到……我只等来了他殉身的消息。”

  钱昭闭上眼,两行泪滑过,再睁眼是从未有过的决绝,“你身居高位却不为国为民,身受供奉却只贪红尘享乐,昏庸无能,愚昧自大,你不该死吗?”

  于十三赶到时钱昭已经举起了剑,身旁元禄和孙朗如何哭喊都无济于事,钱昭铁了心要弑君,于十三心一横,拔出佩剑横架在自己喉咙。

  “我不拦你,那若这样呢?你也不拦我?”

  “十三哥!”

  “于十三!”

  他不理,只定定望着钱昭,握着剑柄的手在抖,隔着薄纱的外衫,已经隔开几道细碎的血痕。他在赌,赌自己在钱昭心里的分量。之后你来我往的对白不过是情急下想出的托词,千言万语背后没说出来的只有一句,“那我呢?也不要了吗?”

  这场赌局没有赢家,转眼狂风骤起,兵戈铮鸣,肉体撕裂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,那柄长枪穿过钱昭的身体,却仿佛也挑出自己的心脏,似乎浑身血肉都被冻住,然后在他神智还算清醒时被一点点掰碎。可他动不了,也说不出话。只眼睁睁望着不远处缓缓倒下的身体,像是一棵树倒下了。

  于十三痛得神魂俱裂,目眩头晕间,一股腥甜涌上喉咙,他来不及反应,浑身一颤扑向榻边,一口黑血呕出,灵台总算清明几分。

  此时已入夜,屋里那盏烛还是宁远舟走之前点的,此时燃掉一半,已渐渐有了颓势。于十三在榻边枯坐半晌,不知过了多久,他起身,秉一盏暗烛往后院走去。















  本以为回房后他能早早睡下,可钱昭在榻上翻来覆去转了好几柱香也没寻到什么困意,反倒一闭眼脑袋里就冒出于十三的脸,长阶下等着的身影、马车里鸟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声音、还有酒楼桌前同姑娘暧昧不分的交缠眼神……

  平白在钱昭心里点了把火,烧得钱昭整个胸腔都灼燎着痛。

  从前钱昭自诩自己这一生没什么舍不得的人与事,直到柴明的死讯传来,心里某个地方轰然塌陷,用什么都补不完整。他用万物为一安慰自己,却总在夜深人静时看着那枚平安扣就红了眼眶。

  他为自己安排的结局是弑君后自刎,不负如来不负卿。于十三以命相逼完全是意料之外,更意外的是,当他望向于十三悲悯含泪的眼睛时,竟真有一瞬间握不住剑柄。

  这场赌局是于十三赢了。

  长枪没入身体,三寸半,难救。倒下的时候钱昭心想,如果能侥幸捡回一条命,他定把于十三当世仅唯一的珍宝对待。

  从宁远舟那里听闻于十三有段时间一直打听自己的伤势,哪怕宁远舟跟他再三保证已然痊愈,虽然落了病根但只要好好保养便无大碍。但于十三仍然不放心,甚至在能走能言后得以面圣封赏的机会,赏玩官爵一律不要,他靠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把这些换成宫里御医,要治外伤刀伤顶顶好的那种。

  梧帝说你不必拿这些封赏换,孤照封照赏,御医你只管带去用就是。

  于十三不依,一双鹿眼笑得风情,“拿钱办好事啊圣上~”

  这些还是从宁远舟那里听来的,一向爱邀功的人这会儿却藏着掖着不肯讲。钱昭去挑了支描金簪子,翠竹形状,末尾停了只玉蝴蝶。于十三爱不释手,钱昭哥哥长钱昭哥哥短地哄了大半天,说要日日都戴着再也不摘。

  可他只戴了一次,后来钱昭再问,他只含糊过去。

  钱昭这才明白,他的珍宝,也并非只是他的。

  月亮流古照今,无人能摘下独占,文人墨客争相竞比的,也不过一缕月光。

  钱昭睡不着,心里越想越乱,又惦记起于十三的高烧,转念唾弃自己不值钱,可翻了两个身还是放心不下,汤药虽管用,但于十三那玻璃体质谁又说得准呢?

  这么想着,他已经举着烛台往外走了。出门碰见元禄和孙朗,问他不睡觉举个蜡烛望哪去。钱昭嗫嚅半晌,说看看果脯吃没吃完。

  “什么果脯?钱大哥你不是不爱吃这些东西吗?好吃吗我也——”

  元禄未说完的话被孙朗尽数捂了回去,小孩被带走时还不满嚷着不就是果脯么钱大哥又没说不给我……

  于十三屋内没点灯,钱昭一盏烛火燃亮两盏蜡烛,回身一看却不见人影。又去哪鬼混了?一股莫名怒火窜起,钱昭举着烛盏照了一圈屋子,不照不要紧,烛光略过地面,一抹艳红登时撞入钱昭眼眸。

  钱昭心脏缩紧,来不及多犹豫,放下烛盏就往外走。

  小厮硕没见于十三出府,挨个屋找去也都不在。宁远舟让他先别着急,人肯定还在府内,说不准在哪个房顶晒月亮呢。钱昭摇头,烧得站都站不住了还晒什么月亮。

  ”你说你跟他吵什么架,早上就不舒坦,我说要去找你他说今天是柴明生辰拦着我不让去……”

  柴明?

  那厢宁远舟还在喋喋不休,钱昭已然福至心灵,转身直往后院走。















  钱昭来的不算太晚,于十三上的香燃到一半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  “怎么找来的?”他问,倒也不盼着钱昭答,自顾自又点了盏长明灯,双手托着奉于柴明牌位之前。

  钱昭顺着他的手看去,灯下还搁着两个青玉碗碟,一盘装着山楂酥,一盘装着玫瑰酥烙。

  “不是你扔掉的那些,我重新买了。”于十三跟身后长了眼睛一样,明明望着线香出神,该答的话却一句不少,噎得钱昭不知道怎么劝人回屋,含糊了两句夜深露重,你身体不好应该早点回去。

  于十三眉眼一松,抬眼去看钱昭,“你心疼我?”

  这话他早上拿来调笑过宁远舟,过去也佯装委屈逗过别人,而今用在钱昭身上,却是半分玩笑都没有,亮晶晶的笑眼下藏着冷冽的古井。

  钱昭受不住这样的目光,视线躲闪几下,最终还是转去一边,沉吟半晌,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回答。

  “心疼我怎么不带件衣服来找我,看来还是不心疼。”

  于十三笑着叹气,又转过去,线香在灯光下映出一缕青烟,火星簇然,烧过得烟折断,香灰落入炉中,几片飘到山楂酥上。

  “这么爱吃啊,那多吃一点。”于十三躲开钱昭想拉他起身的手,把碟子往里推了推,”今日若不是你哥提起来,我还一直以为山楂酥是他喜欢的……”

  想起被自己推到地上的糕点,钱昭面色一烫。

  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只给你买,他不喜欢……”于十三许诺,嘴角漾开盈盈笑意,眼睛一眨却是两行眼泪掉了下来,“他不喜欢,丢掉也合该。”

  钱昭这下是真不知所措了,他不是没见过于十三哭,可花枝招展的人哭也是哭他人苦难,头一遭身量伶仃跪在软垫上,边笑边掉眼泪,活像是在哭自己。

  他这次顾不上旁的了,稍带了力气握住于十三手腕把人拽了起来。较之于十三他轻功不是上佳,但带个人几步掠上房顶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  于十三有点头晕,缓过后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钱昭怀里,想躲,可提重刀的人力气大得很,像两只钳子死死梏住自己腰背。

  “离经叛道,还没倒酒怎么就跑出来了,你又犯什么毛病?”

  “我明日去向他赔罪,今日先求得你原谅。”钱昭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,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,看着于十三思量了半晌,最后闻、“你心里可有我?”

  于十三眸光一暗,脸色冷了下来,广袖甩出风,斥他这种没味儿的话不要再说了。

  “有又如何,没有又如何?”

  钱昭凑近,放在腰背的手收紧,“有的话我得偿所愿,没有的话,那只好再离经叛道一次了。”

  于十三没琢磨明白,只眼见着钱昭的眼睛愈贴愈近,须臾,软风入怀,唇齿相依。于十三闭眼,胸腔心跳加快,像是揣了千百万只蝴蝶,长久寂无天日,一朝暗室逢光,于是蝴蝶振动翅膀,二者灵魂交缠,最终在长吻后彼此交融合二为一。

  钱昭用指腹揩去于十三将落未落的眼泪,“又哭?”

  “你别管!”

  “我得管。”引着人冰凉的手掌贴上胸口,“看你哭我心疼,怎么不管?”

  
















  元禄耳朵尖,听后院房梁有响动忙去找宁远舟,问他怎么办是不是家里进贼了。

 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,宁远舟不想管,懒洋洋地敷衍,”可能谁在晒月亮吧……”

  “谁神经病大晚上晒月亮啊?!月亮有什么好晒的,哎呀头儿你赶紧出来看看!”

  宁远舟把呗拽掉的外袍提上去,顺着元禄手指都方向看,看不太清,隐约只见两道人影交错。宁远舟冷哼一声,“果然!”

  “果然是贼吧!那我活捉——哎!”

  宁远舟拎小鸡仔一样把元禄抓住,“果然是神经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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